有一段時間,網上宣傳一種說法,王蒙提出來要進行漢語保衛戰,因為現在英語學得太多了。這純粹是胡說八道。學英語絕不是漢語水平降低的原因。如果說學英語,你沒有林語堂學得好,沒有辜鴻銘學得好,沒有季羨林學得好,沒有錢鐘書學得好,但他們的中文更好,他們都學貫中西。從理論上說,我寧可相信學好母語是學好外語的基礎。所以,如果您的漢語水平屢屢出現問題,那就是因為你的漢語太差,而絕不是因為你的英語太好。

幾年前,中國人民大學成立了國學院,他們把國學教育放在教學體制里。之前我們也看到一些現象,比如中式房子的熱賣、中式服裝的熱銷,比如孩子都在讀經等等。很多人說這是我們國學的復興。

所謂國學無非就是中國自古以來大家讀的四書、五經、六藝等等這些東西。它的地位經歷了很多次反復。鴉片戰爭以后一些仁人志士一直在尋找救國救民的方法,到“五四”時形成了一個非常激進的批判中國傳統文化的高潮。在這個高潮之中,人們打倒孔家店,不分左中右,不管胡適、傅斯年還是魯迅、陳獨秀、李大釗。他們都是身同此心、心同此理,打倒孔家店、不要線裝書,吳稚暉曾提出來要把線裝書扔到茅廁里去,魯迅也說中國的這些線裝書字里行間只有兩個字就是“吃人”等等,之后發展到錢玄同很極端地主張年過四十的人都應該被槍斃,一直到提出廢除漢語、漢字,全部中國人改說英文等主張。這種激烈的批判包括極其痛苦的反思有它深刻的道理,用胡適的話說:我們睜眼一看,我們事事不如人。后來我們又從馬克思主義的角度對封建文化所謂的“封資修”進行徹底地批判。現在我們國家國運好了一點,我們就可以更冷靜、更客觀地看待我們這個國家許許多多的傳統文化,它有許多美好的東西、有價值的東西。

我覺得對國學進行很好地繼承和發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有更多的人懂得這些也是一件好事。但是照搬它們是沒有出路的,我們必須對國學進行現代化改造,我們一定要使這些中國傳統文化呈現出一種社會主義的、現代化的新面貌。如果只是回到死記硬背的那種狀態是沒有好處的。今天我們可以用一種更成熟的態度對待傳統文化和外來文化。既不是簡單地去肯定它,也不是簡單地否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