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死醉漢撞死劫匪，是誤讀正當防衛

張福林陪身懷六甲妻子回岳父家歡度除夕，有醉漢王君凌晨持刀上門對其進行毆打，不僅自己被扎傷，妻子因阻擋也受到傷害。張福林掙扎中奪下醉漢刀，將對方扎死。一審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并存在“防衛過當”情節，判處其有期徒刑5年。張福林認為自己是正當防衛，不該有罪，上訴到了高級人民法院。目前此案尚在審理中。（8月27日《京華時報》）

打擊犯罪卻被判刑，不少網友稱，該結果有些人情冰冷。北師大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教授王秀梅就認為，行兇者有備而來，但防衛人無準備，防衛人很難瞬間理智控制防衛程度。該理由有一定道理，張福林面對突如其來的持刀入室鬧事，因無絲毫準備，很難在慌亂中“理性”控制持刀扎人的力度。這是一種視角的解讀，卻不能因此對“防衛過當”產生誤讀。

按照法律規定，防衛過當是指防衛行為明顯超過必要限度，且造成重大損害的應當負刑事責任的犯罪行為。中國刑法第20條第2款也規定：“正當防衛明顯超過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損害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減輕或免除處罰”，據此可判斷本案中，張保護自身和妻子安全進行防衛，并打擊不法侵害，很勇敢，可奪刀后在醉漢無能力繼續傷害時將其扎死，行為超過必要限度，且有重大損害。

這不禁讓人想起廣州女司機撞死劫匪的新聞。女司機從車庫出來，被早已埋伏好的三名劫匪搶去1萬多元現金，劫匪得手后迅速坐上一輛摩托車逃竄，龍女士隨即快速啟動汽車追，結果劫匪被撞一死一傷。女司機不畏惡勢，勇追劫匪，行為值得稱贊，可屬于“防衛過當”，此舉解氣但不宜硬效仿。畢竟，女司機雖意在追回財產，也并未有主觀故意去撞死劫匪，但在劫匪罪不至死前提下剝奪他人生命，即使不構成刑事責任，但可能要承擔一定的民事責任。

兩則案例，不免讓人對“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中的“當”和“不當”，要花不少精力理解，并引以為鑒努力分開。可現實中，不是每個人都是法官。尤其，在傳統的觀點上，正當防衛要求的是犯罪嫌疑人實施侵犯的過程中，被害人做出保護自身權益的行動。即必須“事中防衛”，不能“事前防衛”和“事后防衛”。而對“事中防衛”的判斷上，往往并不好界定具體的時間。這種帶有“模糊”的判斷，實際上“束縛”了好人伸張正義的拳腳，似乎更偏向于犯罪分子，而損害了好人的利益。因此，既然有可能誤讀，既然法律目的是保護防衛人利益，那就不防多多提高違法者的犯罪成本。

意大利修改的“正當防衛”定義，可給我們一定的啟示：“任何待在家中的人應優先被視作受到威脅的對象；一旦發生諸如盜賊闖入的情形，待在家中的人的任何行為都可被視為是正當防衛”。這樣的修改，寬泛了“正當防衛”的外延，削弱了對犯罪分子的“變相保護”，可更好維護好人利益而不受爭議。這或許是解決誤讀的一條路徑。

公民正當防衛與犯罪行為斗爭，保護生命和財產安全，值得鼓勵。可每次都要將壞人殺死、撞死，則是對正當防衛的誤讀，同時也易引發公眾對防衛過當的誤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