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非法證據 核心在權力制約

在權力制約議題之中，除了執法系統內部制約體制的檢修，檢察權的獨立性也必須高度重視，才能將非法證據采用率降至最低。

為保證人民檢察院正確貫徹執行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了修改后的《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規則對檢察機關排除非法證據的操作程序作了規定，對非法證據排除制度中其他“非法方法”作了界定。同時，規則還規定了排除非法證據的效力。

采用刑訊逼供、暴力、威脅、引誘、欺騙等手段獲取的言詞，本為追求實體公正而犧牲程序公正，結果往往是兩者俱失，程序不能保障，實體無從談起，成了制造冤假錯案的溫床，與人類社會追求的法治文明背道而馳。對非法證據排除的必要性和緊迫性，法律界與社會早有共識，并訴之規章，《憲法》與《刑事訴訟法》皆明確，“以嚴重侵犯公民權利方式取得的證據，不能采納為定案的根據”。新的刑訴法更進一步明確“不得強迫任何人證實自己有罪”，甚至還專門出臺過《非法證據排除規定》。然而，知易行難，個別地方刑訊逼供觀念根深蒂固，非法取證現象屢禁不止，冤假錯案時有發生。

言之鑿鑿的明規則得不到應有的尊重，非法獲得證據的潛規則仍然暗流洶涌，可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重實體輕程序、重結果輕過程、重目的輕手段，是一種惡習。只要盡快破案，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還受害者一個說法，就算大功告成，立功受獎，很少人會對辦案過程的程序正義、證據合法性進行嚴格的拷問；辦案人員或不愿意投入精力，或偵查能力不足，而過多依賴“由供到證”的傳統偵查模式，千方百計避開監督，赤膊上陣搞逼供，非法獲取證據。

我國的司法制度設計，也考慮到這一層，賦予了檢察機關偵查監督職能。當證據的合法性在法庭上已受到辯護方質疑時，作為法律監督機關，檢察機關有權調查偵查人員的偵查行為是否依法進行，并對非法證據進行否決。然而，長期實踐形成“公、檢、法一家親”甚至“公”在“檢”上的現實，在一定程度上虛化了檢察機關的監督職能，削減了制度效能。

今次修改《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強調了犯罪嫌疑人的委托辯護權、辯護律師會見權、辯護人閱卷權等，并規定對訊問過程實行全程錄音、錄像，公訴人可以提請法庭當庭播放相關時段的訊問錄音、錄像等，可在一定程度上保障犯罪嫌疑人在訊問中的合法權益和訴訟權利，有助于非法證據的排除。種子無疑是良種，能否順利開花結果，沒人敢打保票，因為相關表述并非第一次見諸法律法規中。排除非法證據，除了紙面上的規程，更關鍵一票在于權力制約，讓偵查人員的一舉一動都受到有效的監督，使之無法走捷徑，以非法手段獲取證據。否則，再多規定也動不了死腦筋，改不了老習慣。

在權力制約議題之中，除了執法系統內部制約體制的檢修，檢察權的獨立性也必須高度重視，才能將非法證據采用率降至最低。檢察權的獨立性表現在兩個方面，外在獨立性要求檢察機關及其檢察官辦理案件時只服從法律，不受其他機關和個人的非法干涉；內在獨立性則要求實行主訴檢察官制度，實行辦案檢察官個人負責制，而非聽從行政命令。綜合治理，合力圍剿，才有可能讓非法證據無處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