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之怒反證“唐僧肉現象”之猖

縱觀種種“唐僧肉”，一個大致的共性是：它們都呈現出典型的“公地悲劇”特征，人人都可咬一口；又因缺乏強有力外來監管和干預而印證著“破窗理論”，“妖怪”們越來越放肆和猖獗。

日前，在國新辦新聞發布會上，有記者就科研體制中出現的問題提問，科技部部長萬鋼直言記者很“客氣”，同時披露“有更嚴重的問題”，包括某“重要省份的科技廳廳長”涉嫌違紀正在被查處。對科研腐敗，萬鋼一連說了兩個“憤怒”，并稱對此感到“痛心、錯愕”。

作為科技部門的主官，萬部長此次的表態不同尋常，其中深意和背景值得細細思量。其“憤怒、痛心、錯愕”，在科研負面新聞頻出的當下語境下，倒也不難理解。這種“憤怒”，有著權威調查數據的印證。據中國科協調查：我國科研資金用于項目本身的僅占40%左右，大量科研經費流失在項目之外。依據目前我國每年投入科研經費1萬億元左右來估算，這種“流失”自然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種“憤怒”，更有著權威審計報告的支撐。“新華視點”梳理了近三年審計機關對國家各部委、各省份預算執行和其他財政收支情況發布的數百份年度審計報告，發現涉及“問題科研經費”的至少有39份。從具體“作案手段”觀之，侵占手法包括“套、騙、貪、吞、假”等等，歪招可謂五花八門，巧立名目之多，令人眼花繚亂、嘆為觀止。比如，某省審計廳對近年省級重大科技專項資金使用執行情況進行審計時，發現了一個荒唐案例——有一個市的兩個項目承擔單位共獲取專項資金45萬元，其中一個單位已結束營業近兩年，另一個單位則久已聯系不上。這樣的項目也能莫名其妙獲得科研經費、大啖“唐僧肉”，既讓人痛恨“妖怪”太刁鉆，又讓人痛心“唐僧”太糊涂。

其實，放眼看去，被當成唐僧肉的又何止科研經費？很多領域均久已呈現出一種共通的“唐僧肉現象”——政府儲備土地成唐僧肉，非法侵占現象嚴重；多地養老金被挪用，淪為沒有圍墻的唐僧肉；高速公路征地補償款缺少監督，基層干部共食唐僧肉；保障房內豪車成群，唐僧肉被偷吃令“寒士”心痛；扭曲的股市巧取豪奪，讓大批散戶淪為唐僧肉。此外，農機補貼、直管公房、癌癥病人、公園景區、煤炭資源……不幸淪為唐僧肉者，不勝枚舉。縱觀種種“唐僧肉”，一個大致的共性是：它們都呈現出典型的“公地悲劇”特征，人人都可咬一口；又因缺乏強有力外來監管和干預而印證著“破窗理論”，妖怪們越來越放肆和猖獗。

對于科研領域出現的“唐僧肉現象”，萬鋼部長的思路是，加大科技人員本身的能動性，加強透明度。比如，他提出設想，以后的科研課題經費使用情況至少要在本課題或本單位內部公開。此思路不啻為必由之徑。“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此話近年已被說濫，引起公眾“聽覺疲勞”，卻是一句千真萬確的至理名言。本來應該“按規、定向”使用的科研專項資金，淪為一些地方、部門出于便利甚至私利而隨意挪用或侵吞的“唐僧肉”，根本原因正在于這些資金使用流程上缺乏有效監管、丑行敗露后內部處理甚至“內部寬容”，整個過程都暗箱操作，給了科研領域的權力“小圈子”太多違法違規“自由裁量”的空間，納稅人（公眾）卻被蒙在鼓里。引入陽光，迫在眉睫。

對于其他領域林林總總、花樣迭出的“唐僧肉現象”，藥方恐怕也不外乎如此。所謂“把權力關進籠子”，“制度的籠子”往往并不缺，關鍵在于盡快改變“監督的籠子”牛欄關貓的現狀，用陽光的“照妖鏡”逼視并滌蕩“妖魔鬼怪”們陳倉暗度、上下其手的陰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