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官員“上訪”提醒環境監督去地方化

63歲的侯宜中與位于江蘇儀征的揚州化工園已“較勁”8年。退休前曾擔任儀征市環保局黨組書記的他，為舉報揚州化工園企業污染和環保違法違規，連續8年向上級有關部門舉報，但問題依然存在。8年來，他累計撰寫調研材料、信訪件已近30萬字。（11月19日人民網）

看此新聞，很多人的第一感覺恐怕是，曾擔任環保局黨組書記者居然要通過“上訪”去反映環保問題，這地方環保局也太“無能”了吧？事實上，具體問題還得具體分析，一個地方環保出了問題，原因無外乎兩種：一種是環保局作為意識不夠、作為能力不足，是為失職而無能；另一種就是環保局已“將心向明月”，但因各種原因導致其心有余而力不足，是為無奈而無能。

“2006年起，侯宜中便以儀征市環保局黨組書記的身份，舉報揚州化工園企業污染問題。”從這一細節可斷定，當地環保部門在化工園污染問題已經盡力——如果當地環保局能夠解決問題，作為該部門的“一把手”，斷不會連續“上訪”8年，乃至著書立說似地寫調研材料和信訪件。問題便是，究竟是何原因導致當地環保部門無可奈何呢？答案就在新聞中：“化工園管委會是揚州市政府的派出機構，行政級別與儀征市一樣高，儀征市政府管不了，更無權干涉。儀征市環保局是下級單位，只有化工項目的初審權，決定權還在揚州及以上環保部門。”很明顯，面對污染問題，就連儀征市政府都無權干涉，遑論下級的環保局了。

也許有人又問，揚州市政府以及揚州環保局可以管，為啥不管呢？這個問題并不復雜。作為揚州市重點打造的化工園，很多項目都是政府招商進來的，在傳統的政績觀中，環保為GDP讓路并不足為奇——2012年度儀征市工業企業自營出口十強中，化工園區就有3家企業上榜。至于揚州市環保局依然不過是揚州市政府的下級單位，看政府“臉色”行事，也很正常。自此，并不難總結出一些地方環保部門緣何面對污染問題常常無可奈何的苦衷：在行政序列中，地方環保局只是當地政府的一個部門，其局長由本級政府任命并對本級政府負責，經費開支列入本級政府財政預算。這種人財物上的直接管轄，使得理論上環保局應“獨享”的執法權被無形弱化——不得不服從于某些地方主要官員急功近利、不憚于制造污染的發展思路；即便是對環境污染的治理，也面臨諸多現實執法障礙。

因此，要從根子上規避環保官員因環保問題而“上訪”，就必須從制度上充分賦予環保部門與污染企業較勁的資本。實現這一點，一方面有必要像三中全會提出的司法管理體制改革思路一樣，去改革環保監管體制，例如推動省以下地方環保部門人財物統一管理，探索建立與行政區劃適當分離的環保監督制度，以保證環保法律制度的統一實施和國家生態文明建設戰略的全面推進。

另一方面，要全面認識持續健康發展和生產總值增長的關系，防止把發展簡單化為增加生產總值，一味以生產總值排名比高低、論英雄，即適時改進政績考核方式，由簡單以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論英雄轉而強調經濟社會的全面協調發展，特別是群眾生活水平、質量等方面的民生實際成績，以此倒逼地方政府更加重視經濟發展的質量和社會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