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腿短”是因為權力“手長”

在經濟總量上，中國現在已經成為世界亞軍。能否據此說中國綜合國力也已成為世界亞軍？估計自我感覺再良好的人也不敢如此斷定。在科技方面，我們除了航天、軍工等一些國家大項目之外，總體上還比較落后。而在文化文藝等領域，我們與世界強國的差距就更為明顯了。

中國文藝為何特別“腿短”？文化部部長蔡武點到了“痛穴”，他用條件式表述方式說：行政權力對藝術的發展不要過多干預，才能促使文藝大師的涌現。蔡武的觀點是在他近日推出的《文化熱點面對面》一書中表達的。他接連發問：“據說現在一年創作歌曲在兩萬首以上，但是真正為廣大群眾所傳唱的有多少首？”“我們的文化界為什么不出大師”……

在創作總量上，我們的文藝作品也不讓經濟總量。應該說，我們不缺作品，但缺乏好作品，尤其缺乏有國際影響的作品；我們不缺作者，但缺乏大師，尤其是國際大師。

盡管歌曲量多質不高，但我們文藝作品的“洼地”不在歌曲。再好的外語歌曲，也很難沖破語言的障礙，因而能被中國人傳唱的主要還是中國歌曲，這讓中國人的耳朵不易被外文歌曲所“入侵”。但我們的銀幕和屏幕就曾經輪番被日劇、韓劇、美劇所占領。電視劇在好轉了一陣之后，韓劇《來自星星的你》最近又一舉收復失地。若干年前，中國的電影還偶爾在國際上拿點獎，還能在奧斯卡的外圍“游弋”，近年則連外圍“游弋”的機會都不多了。我們電影在國內獲獎，卻往往反成“票房毒藥”；在國外獲獎，又常常無法在國內上映。

我們的綜藝娛樂這幾年也有一些收視飄紅的節目，但查其血統，大部分都是歐美日韓的混血兒。文學方面終于有國內戶口的中國人拿到諾貝爾文學獎了，但這無法改變文學作品產量高質量低、作家多讀者少的頹勢。至于文化大師，能在國際上叫得響的，我們用屈指也數不出幾個。

我們的名作和大師“雙少”，主要因為創作障礙太多。在國際文藝賽場上，我們作家面對的項目是跨欄，而人家則是無障礙賽跑。在這樣的不公平比賽中，我們如何不落后？

文藝創作是一種比拼想象力的競賽，沒有什么比它更需要自由發揮空間了。但在創作中，某些人總是手舞權力指揮棒，要求作者像儀仗隊員那樣一切行動聽指揮，以統一的步伐齊步走向左轉，這使得許多作者從“下筆如有神”變為“下筆如有繩”。文藝“腿短”，正是因為權力“手長”。

在科技體育等有相對客觀標準的領域，權力的標尺也相對難以發揮作用；但在標準不太明晰的文化領域，權力就有了巨大的操弄空間。當權力介入到文藝的遣詞造句、發型腔調和播出時間這些細節時，作者越是有丈八長矛，也就越受到空間的限制。

權力標準往往表現為意志標準，而意志是因時因地因人變化的。在這樣的“動態標準”之下，不可能有客觀權威的文藝評獎。當有人應該得獎卻未能獲獎，有人不應獲獎卻又堂皇捧杯時，就像在賽跑中跑了10秒的輸給跑了12秒的，哪有真正的競賽動力可言？

何龍（廣東 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