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為“憤怒女教授”怎樣點贊？

因教工食堂給晚到的校長單獨留了飯菜，廈大女教授發公開信炮轟校長就餐特權。謝靈教授在給朱崇實校長的公開信中稱，因為教工餐廳對校長區別對待，她曾當場大聲質疑，“這是校長餐廳還是教工餐廳？怎么吃頓飯還吃出了階級差別？”謝靈說，“本來我以為只要有點普通常識的領導，在這個時候至少應該表個態，然而令人遺憾的是，校長你一言不發，只顧吃飯”。（7月8日《新京報》）

這封信，從日期上說，算不上新鮮——去年6月18日，謝教授實名指責廈大教工食堂對普通教職工冷漠怠慢，僅在校長出現時殷勤服務，而校長對此聽之任之。原本是個老黃歷，但在踐行群眾路線背景下，確實還是有點紅紅臉、冒冒汗的效果。

如今翻出來舊話重提，于兩個背景下觀之，顯得難能可貴：一是近期以來，淘寶與民主生活會的“露水姻緣”，說明形式主義的苗頭依然未曾熄滅，批評與自我批評，在不少地方活生生弄成了《演員的自我修養》。二是“高校去行政化”的口號喊了30年，仍像段子里說的“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2005年，著名物理學家錢學森曾提出這樣的疑問：“為什么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杰出的人才？”一晃近乎十年過去，問題依舊無解。

有網友總結了謝教授的炮轟校長的可貴之處：一是她為女性；二是她為下屬；三是她說了真話，尤其是在大家都習慣了說假話、大話、空話的環境里。過去幾年，謝靈似乎一直很憤怒，也一直未放棄直言：從2005年實名舉報陳漢文學術腐敗，到2013年揭露廈大副校長吳世農的家庭丑聞，以及對教工餐廳和學校聘任制度的抨擊，她前前后后給校長寫的信已經數不清了。不過，也正如她所言，“每次寫信說問題他都不回”。

很難說謝教授算不算廈大的“釘子戶”，但校方在其實名炮轟中流露出的“溫良”姿態，已經被輿論及民意直接翻譯成“板上釘釘、無話可說”。客觀而言，數年來，廈大基本寬宥了“憤怒女教授”的存在，在樸素的民間邏輯里，這起碼已經屬于“盜亦有道”的美好范疇。不過，也正是這種不理不睬的態度，讓炮轟終究成為過嘴癮罷了——這就像消協對于霸王條款復讀機般的抗議聲，始終逆轉不了交易雙方的不公地位一樣——在具體的大是大非問題上，謝教授的炮轟好像頂多也只是在輿論場激起一些漣漪。校方沉默，高校管理機構也一應沉默著。

可以想見的是，接下來，謝教授的炮轟也很容易被動機論所原罪。但于公共利益而言，最大的價值是她警醒了中國高校遍存的一些頑疴與積習：譬如討好校長的食堂，還少見嗎？又譬如教授們身邊的南郭先生們，算稀奇嗎？但在利益共同體面前，誰也不好意思撕破臉。從這個意義上說，謝教授所言，沒什么石破天驚的意味，不過就是捅破了人人皆知的窗戶紙，問題是，這種大義凜然的個人英雄主義，中國高校生態機制會為之擊掌而埋單嗎？

在教授治校還是傳說的時候，“憤怒女教授”PK得過校長先生嗎？某種意義上說，這注定是個悲愴的話題。道德意義上的點贊，對高校治理沒有任何裨益，那就不妨問得更直接一些：這事兒，教育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