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調個稅起征點 不利稅制改革推進

適逢全國兩會召開之際，關于個稅起征點的討論又進入了人們的視野。個稅起征點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調整了，近年來，盡管人們的名義收入在增加，可是隨著我國的實際通脹率的提升，人們的實際購買力并未相應提升；在起征點沒有變化的情況下，人們實際繳納的個稅卻在增加，稅務負擔無疑也相應提高了。因此，部分政協委員和人大代表提出通過提高起征點降低中產階層特別是工薪一族的稅負，從而為擴大內需拉動消費作出貢獻。

我認為相關的提案用意甚好，但是在目前環境下可能難以實施，理由如下：其一，用提高個稅起征點的做法為市民減稅其實是在我國個稅代扣代繳的征管體制沒有發生重大變化情況下“不得已”的辦法。因為在此做法下，任何人，不管其收入多寡，都可以獲得3500元的稅前扣除額，也不考慮納稅人的家庭情況，包括是否生育孩子，是否扶養老人等等，故這種人人獲得的個稅扣除額表面上公平，其實是不公平的，何況有不少自雇人士，包括專欄作家等沒有單位，其收入并非工資薪金收入，而可能全是稿費收入，不適用3500元的稅前扣除，而更多地按照偶發收入使用更高的稅率。可見，對于一個不甚公平的起征點，如果還要不斷增加，就不符合個人所得稅征收需要遵從的公平原則。

其二，我國目前醞釀進行個稅改革，按照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決議的精神，是從分類征收向綜合征收轉變，可能把現行的十一類收入變成五個大類，盡可能把收入合并起來，再按照家庭的實際情況給予免稅額，如果個稅起征點提得很高，甚至高過家庭所能夠享受的免稅額，那么人們就不太愿意支持個稅征管改革而愿意維持現狀了，這顯然并非中央政府的意思。

其三，誠然，在個稅征管體制沒有重大改變的情況下，提高個稅起征點的確對于減輕納稅人，特別是工薪階層人士的稅務負擔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起征點提高多少才算合適呢？如果今年提到了5000元，說不定明年就有人提出要增加到7000元，在起征點全國統一的前提下，起征點越高，欠發達地區的省市就越征收不到個稅，這些省區就越無法通過個稅來實現調節收入分配的政策目標，甚至對全國的個稅收入造成影響。個稅是國家調節全社會財富分配的一種重要手段，倘若因為起征點的提高而使得政府收不到個稅，就不利于稅制改革的穩步推行。

最理想的做法是我國無需再用個稅起征點的做法為納稅人減稅了，而是逐步推行以家庭為單位申報個稅。但是在現行代扣代繳的個稅征管方式沒有重大轉變之前，建議可以做好以下兩方面的事情：一是把目前個稅的七級累進制進一步調整為五級累進制，讓個稅邊際稅率的級次再擴大一些，其實也可以實現讓工薪階層減少個稅繳納的效果；二是在合并十一類應納稅收入的前提下盡快實行以家庭為代表申報個稅，即使代扣代繳不變，也可以讓納稅人向其工作單位申報家庭情況，稅局給予相應的家庭免稅額。

初始階段，起征點的做法也繼續保留，但是隨著個稅改革的深入進行，家庭免稅額體系不斷完善，國家就可以考慮讓個稅起征點的做法逐步淡出。此舉的關鍵是稅局首先要相信納稅人所申報的家庭情況，然后再采取稅務稽查的方式核實，如果納稅人有欺騙稅局的行為，那就要依法接受懲罰。

（作者是中山大學嶺南學院財政稅務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