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當時，我參加工作才三年多，就要去完成這樣一個典型報道任務，談何容易！但是，當我看到老林那充滿期待和信任的目光時，我仿佛增添了不少的力量。心里說，怕什么，越是困難的地方越是要去，要敢于向前跨出這一步。也許，這正是我鍛煉提高、業(yè)務成長的好機會呢。于是，我爽快地接受了采寫任務。

第二天，我來到青圃。這里交通不便，也沒有招待所，我就在由舊祠堂隔成的一間小屋住了下來。地板又潮又黑，屋里光線不足，晚上蚊子很多。生活艱苦倒沒什么，最傷腦筋的是陳珠珠是個60開外的農(nóng)村婦女，講的是福州話，對我這個外地人來說，困難真的不少，我只好請人當“翻譯”。

當天下午，我們先參觀了公社舉辦的一個展覽會。這里有陳珠珠的圖片和簡單資料，我看后心中有了一些數(shù)。接著幾天，我們多次到陳珠珠家里訪問，了解她一家人解放前后生活的變化，并找一些熟悉珠珠身世的人補充材料。當“翻譯”的小任既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又要抽空當我的“翻譯”，夠累的了，我心里總是感到過意不去。沒想到，她反而關心我說：“小李，你天天開夜車，要注意休息啊！”

一個星期后，洋洋萬言的初稿寫成了，經(jīng)過當?shù)赜嘘P部門領導的審核，我?guī)е寮d沖沖地回到編輯部。稿件由老徐直接處理，他做了一些修改、刪節(jié)后，加上標題《珠珠的悲歡》，就定稿了。稿件清樣送總編輯孫澤夫?qū)忛啠浅M意，作了眉批：“此文無論內(nèi)容、文字質(zhì)量都佳。”《珠珠的悲歡》配上插圖，于7月3日用一個整版刊登在《海潮》副刊上。

說來湊巧，那陣子省里正組織文化、宣傳部門的同志下鄉(xiāng)寫報告文學。省委書記葉飛讀了《珠珠的悲歡》后，即給福建日報編委會寫信，談他對報告文學寫作的意見。隨后，葉飛同志又在福州西湖賓館禮堂召開近千人參加的大會，分析、評價《珠珠的悲歡》，要求新聞、文化部門寫報告文學的同志，深入基層，以現(xiàn)實生活中具有典型意義的真人真事為題材，寫出有時代特征，能教育、激勵人們前進的好的報告文學作品。后來，郭風同志在對《珠珠的悲歡》的評價時這樣寫道：緒茂同志“寫出引起文壇注目的《珠珠的悲歡》。顯然，緒茂同志在這篇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文學特寫）中，對在舊社會備嘗壓迫和剝削之苦的勞動婦女寄以極大的同情；這篇作品既是對舊世界的控訴詞，也是對新社會的頌歌。從《珠珠的悲歡》開始，緒茂同志一直是沿著一條健康的文學創(chuàng)作道路前行的。”

《珠珠的悲歡》在我后來的新聞生涯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從那以后，領導更加重視我、培養(yǎng)我。正由于此，我這個中專生能成為報社的中層干部，并評上高級職稱。海峽文藝出版社還先后為我出版了《臨窗隨想》和《尋找綠葉的位置》兩本書。每每想起自己人生的起步與成長的歷程，便感觸萬千。我想，一個人在離開校門，跨入社會的時候，起步是非常重要的。只要自己認定是對的，就要執(zhí)著地去追求。鄭板橋詩云：“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這大概是可以作為我們的座右銘的。■

（作者為福建日報原經(jīng)濟編輯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