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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2年夏天從廈門大學中文系調到福建日報工作的。未跨進報社大門,就直接常駐在廈門記者站。那年夏天,是個不尋常的夏天,敗退到臺灣的國民黨軍隊叫囂要反攻大陸,廈門形勢異常緊張。為了激勵群眾斗志,粉碎敵人的反攻夢想,報社要我寫一篇關于“英雄小八路”的故事。所謂“英雄小八路”,即1958年“八·二三”炮轟金門期間,廈門何厝小學部分小學生支援解放軍作戰的故事。接到任務,我不敢怠慢,立即行動。我在想,要寫好這篇通訊,至少得采訪幾位“小八路”。可4年過去了,他們在哪里?據了解,他們有的仍在何厝鄉,而大部分在其他地方,這得花功夫才能采訪到所需要的素材,把文章寫出來。我冒著烈日,兩次到何厝鄉采訪何佳汝等人,一切都比較順利,當然,還是少不了要流大汗。最難為的是采訪已參軍的黃水發,他所在的部隊當時在哪里,經多方詢問才知道:剛剛調防到石獅,具體地點不明。那怎么找呢?我沒多想,立馬趕到石獅去。石獅不大,可要找到部隊并不容易,一來部隊剛調防到那里,知道的群眾不多;二來當時戰備緊張,群眾警惕性高,有的即使知道,也不輕易告訴你。我到時已近中午,找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找到營地。這時,我暗色的襯衫已被汗水濕透,背后還凝結了“白霜”。……采訪工作結束后,我寫了一篇題為《在斗爭中鍛煉成長》的通訊,在報上發表。“一字百滴汗”,可以看出,記者之路是用汗水澆灌出來的。
三從事新聞工作,是我夢寐以求的理想。大學畢業,留校任教,沒能進入媒體工作,后來終于如愿以償,我心中別說有多高興!我暗暗對自己說:“一定要把任務完成好。”于是,我有了責任心,也有了正義感,心中升騰起一股股燃燒的激情,身上總有使不完的勁,對工作格外投入,也特別癡迷。
有了燃燒的激情,就會坦然去面對困難,并想盡辦法克服。記得有一次,我與小翁外出采訪一位女教師受委屈的來龍去脈。第一站到縣城,當天晚上冒雨到一位同志家里,從側面了解一些情況。結束時,走下樓梯,走出樓房,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憑借著遠處的微弱燈光向前走。只走十幾步,沒想到我一腳踩空,從一米高的地方跌了下去,左踝受了傷,站都站不起來,所幸的是沒有骨折;不過,踝部已腫得像饅頭似的,痛得要命,無法行走。到醫院經敷藥、包扎后,醫生一再叮囑要“臥床靜養,不可走動”。這怎么行呢?第二天,雖然踝部腫痛得更加厲害,但我還是在小翁的攙扶下,一拐一拐地上了汽車,到鄉下去采訪。后來,又轉到廈門了解情況,最終完成了任務,發了長篇通訊,使問題得到了解決。
有了燃燒的激情,就會坦然面對危險。1962年夏天,廈門形勢驟然緊張,有些人害怕,離開了海島,我卻一點也不怕,而是“心靜如水”,又心懷激憤。我一次又一次地到前沿采訪,看到不遠處國民黨軍隊盤踞的金門島,心中只有忿恨,個人安危早就拋到九霄云外。還有那1981年9月下旬,漳州地區暴雨成災,南靖縣城已被洪水淹沒,當地軍民正在奮起搶救,福州空軍也派出飛機支援。一天,福空宣傳部領導邀我乘直升機前往采訪,我滿口答應。有同事知道了,好心地說:“乘直升機到災區采訪危險。”這倒是實話,可我還是去了。直升機飛到漳州地區上空,俯視大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汪洋大海,濁浪滾滾。直升機飛得很低,有時幾乎可觸摸到機艙外的樹枝,確實相當危險。可這時我心中只想到如何完成采訪任務,哪顧得上想到危險?直升機在一座小山頭的地瓜地降落,我抓緊時間,向聚集在那里的群眾了解災情……后來,我安然無恙地回報社,不久,一篇《天職》的通訊刊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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