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戲臺后方還有戲

（亂世中，人不能為心，戲不可為戲。沉浮幾世，戲臺子后方的精彩，大抵是輪回了一遍又一遍。）

廈門的戲劇市場，許多觀眾看的更多是“腕兒”和“角兒”。什么樣戲的票能一片火爆，座無虛席？那這戲一定得有腕兒！比如去年年底來廈巡回演出的《暗戀桃花源》，那是我經歷的廈門戲劇市場最熱烈的一次搶票活動，開票當天2小時內幾乎全部售罄，搶票之瘋狂堪比周杰倫的演唱會。無論是賴聲川老師的《寶島一村》，孟京輝導演的先鋒戲劇，又或是林兆華導演的《銀錠橋》和開心麻花系列戲劇，都沒有如此高的“收視率”，更別說其他不太知名的導演和演員的戲劇票房了。常常臨演前去到戲院，看著觀眾席上稀稀落落的人群，讓經歷過大北京觀戲經驗的我，有些不太習慣，也不免有些遺憾，遺憾的是這一出好戲，沒有足夠多的人愿意分享，有種只能“獨酌好酒”的失落，也擔心臺上賣力演出的演員們，看到臺下慘烈的“票房”，在下一次挑選演出城市時，將廈門排除在候選名單之外。可能這是一個戲劇愛好者超出自己本能職責的瞎操心，這次我同樣也帶著這份操心，走向了《戲臺》。

人們觀影看戲，往往只看到了演員們戲上臺前精彩的演出，行云流水的故事編排，和緊張紛呈的節奏鋪張。《戲臺》撥開了舞臺的幕簾，巧妙地將背景設定在了民國時期的戲院后臺，為我們娓娓道來了一處臺后戲下的精彩故事。軍閥混戰時期，名角兒金嘯天在德祥大戲院里進行為期三天的演出，時逢剛攻城成功的洪大帥占領京城，聽聞德祥戲院里的名角兒演出，遂命令包場看戲。這一聲令下，打亂了原本的所有安排，不會相遇的人巧妙交匯，而原本一出好好的名戲霸王別姬，為了迎合新帥的獨特口味，硬是給演成了一出笑話。

這戲的背后，已不純粹是戲，它是時局，是服從，是無奈，是妥協……它道出了官本位文化中的惟命是從，也訴盡了小市民在亂世里本能的為了活產生的無可奈何。戲臺后每個個體的人生，則比戲里演的更加精彩。賣包子的伙計，機緣巧合，搖身一變成了臺上唱戲的名角兒；外人眼里光鮮亮麗的大腕兒，戲臺后萎靡不振，不僅為情所困，還是個大煙鬼；平日里左右逢源的戲班班主，即便再有能耐，也不得不為了變遷的時局和命令，俯身變通，犧牲藝術。陳佩斯老師飾演的侯班主，在將近結束的時刻，舞臺燈光打向他，他獨自一人在戲臺后聽著臺前的那一出不受控制出演的戲，腳步踉蹌，滿眼盡是心酸和絕望，作為臺下的觀眾，感同身受的心疼。其實，這戲臺子后方，放在現如今，難道不是輪回一樣的重復上演著這些故事呢？

《戲臺》是一部諷刺喜劇，整部戲在嬉笑怒罵中，完成了對主題的升華，讓人們帶著笑聲思考，帶著笑聲回味，看完久久不能忘懷。

最后霸王別姬出乎意料的原汁原味上演，雖戲臺后的主人公們命運再不可測，可藝術不死，藝術不死！結束的那一刻，舞臺燈光亮起，演員謝幕，全場觀眾起身鼓掌，掌聲經久不絕。環顧了四周，今日的上座率，讓我這個操心的業余戲迷，總算是有了“眾飲一壺酒”的酣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