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市魏都區在本地創衛考評中排在未位，區委副書記紀某上臺作書面檢討。發言中，紀副書記講了一些排名落后的客觀理由。約3分鐘后，他的發言被許昌市委書記毛萬春打斷。“你的發言都是空話，我看過了，你不要再念了，你下去吧。”紀副書記只能收起發言稿，無比尷尬地回到座位。(12月28日《河南日報》)

官員之所以不說公眾愛聽的人話，而經常講又長又臭的官話套話，關鍵不在他們缺乏語言技巧，而是缺乏民主，官本位下民眾只能被動地當官員訓話的聽眾：官員無論講什么，公眾必須當作重要指示，必須認真學習和鼓掌叫好——這種官員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威權體制，造就一套中國特色的官話套話系統。官話套話本就不是讓人聽懂和讓人愛聽，而是代表著一種訓話者對被訓者的支配性身份，不管我講什么、怎么講，你必須聽、必須鼓掌、必須認同。

講官話套話不是哪一個官員的問題，而是一種官場普遍現象。我想，這位紀副書記的講話習慣，以前在官場上也許一直是暢通無阻和屢試不爽的。自己一直這么說，身邊人也都這么說，參加大會小會領導也是這么說，所見所聞所用從來都是這一套，沒有遇到問題。不幸的只是，這一次，他遇到了一個討厭空話的領導。

事實上，這樣被領導轟下臺的幾率是非常小的。首先，很多領導本人講話時即空話連篇，怎么會訓斥效仿自己講話的下級？其次，即使某些領導沒有講空話的習慣，可整日浸淫于官場之中，聽到的都是空話套話，久處鮑魚之肆不聞其臭，已經失去了對行政語言的審美能力。再就是，有些領導雖然討厭下屬的空話套話，但由于并非個案而是普遍現象，為了大家的面子和官場整體的穩定“和諧”，為了不讓家丑外揚，也就默認了官話套話的現實而隨了大流。

這位訓斥下屬空話連篇的市委書記，自己有沒有講過空話呢？我搜索了一下這位書記的講話紀錄，極具反諷意味的是，發現他在日常開會中講過的官話套話空話廢話并不少，比如“關心國防建設”講話中的一堆空話，比如到下屬縣市調研時講的那些套話，還有看望困難群眾時講的那些官話——下級空話連篇時，書記可以訓斥，可書記空話連篇時，誰來訓斥呢？這樣居高臨下的訓斥，體現的不過是一種上級對下級的絕對支配權。

無論是空話連篇，還是訓斥空話，公眾只是這些官場游戲的看客，無法以自身的力量左右什么，這是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