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駕40萬越野車，栗文元似是故人來

“世界就是這樣告終：不是嘭的一響，而是噓的一聲。”（艾略特《空心人》）。噓的一聲之后，我們再次遭遇到山西疫苗事件，看到那個簽發了《山西疫苗亂象調查》的中國經濟時報社總編輯包月陽已去職，而那個曾經處于風暴中心、卻又在風暴驟起之時悠然偕全家至澳大利亞“旅游”的原山西省疾控中心主任栗文元則已經歸國。然而知情人介紹，此次栗文元并沒受到處分，而且單位還給他配備了價值40余萬元的高檔越野車。

栗文元的現狀之所以引起人們更大的關注，在于他曾經是整場山西疫苗事件中，看起來唯一被撕開的口子。這個口子叫做“官商勾結”。根據此前山西官方公布的消息，栗文元在負責與北京華衛公司合作經營時，“沒有經過嚴格的招投標程序”，聘任華衛老總田建國為山西省疾控中心生物制品配送中心主任，“違反了相關的人事管理規定”。此外，栗文元曾違規將北京華衛應交50萬元押金中的27萬元購買小轎車供個人使用，“調查組介入調查后已糾正”。

在那么久之后，栗文元“違反了相關人事規定”卻可以不受任何處分，對其違規購車自用的調查與糾正竟然是給他配備更高檔的車輛，這種落差的確是大了些，顯示出的似乎是他的違規行為不僅無過，而且有功。當人們面對這一現狀，尤其是當人們重新記起“問題疫苗讓我大兒子碰上了，三鹿奶粉又讓我小兒子碰上了”的時代悲情，以及那個叫包月陽的媒體人，那個被免職與被噤聲的問題疫苗舉報人、山西省疾控中心原信息科科長陳濤安，人們的憤怒與質疑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須得怎樣睥睨一切的權力與官官相衛，才會有這樣一個毫發不傷并且悠然自得的栗文元？當我們回顧山西疫苗事件，發現有一只貫穿始終的權力之手。從冒充“衛生部企業”的北京華衛時代醫藥公司對疫苗供應的壟斷，到一些注射問題疫苗的受害者家庭的求告無門，再到對陳濤安的免職處理，到對網絡中相關報道的大量刪除，對受害者家屬訴訟的“不立案”處理……這樣的一只手，我們不知道它來自哪里，但它分明無處不在，儼然可以只手遮天。

權焰之下，如果連山西疫苗事件都得不到徹查，那么出現一個栗文元有什么奇怪的？換言之，如果連已被官方定性的栗文元都可以“逍遙法外”，那么官方對疫苗事件的調查與結論，其可信度又有多少？問題疫苗作為一起巨大的輿論事件，看起來是以衛生部于4月6日的最終結論為終結，但事實上它之所以退出輿論場，更是一種權力介入的結果。并且顯然，對于有關疫苗事件調查或結論，一些腹誹與質疑從來未曾消停過。

當栗文元似是故人來，尤其是當他駕著一輛價值40余萬元的高檔越野車，毫發未損地出現在人們面前，媒體的可敬與可憐之處都盡顯無遺。作為一個事實，疫苗事件真相遠未到可以讓人信服之時，便仿佛被一只無邊的鐵蓋罩住了。然而對于一些堅韌的媒體人來說，盡管他們已經無力去揭開那個蓋子，但他們畢竟還可以擁有一個小小的出口，那便是這個栗文元了。這是媒體的可敬之處。而當這個栗文元，成為山西疫苗事件僅剩的惟一的載體或線索，也的確指出了媒體的可憐之處。我們確信的是，媒體的這種處境，正是這個時代權力與權利之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