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毛錢的貪腐，就該有細到一毛錢的監管

鄭州市勤工儉學管理辦公室原主任張慶，工作之余自創了一套“勤工儉學”的辦法，利用單位負責采購鄭州市中小學生練習簿冊，并委托印刷廠印作業本特殊身份，每個作業本吃回扣1毛錢，3年吃走回扣67萬余元。

張慶的貪腐金額跟那些大貪巨貪相比一點都不起眼，別說老虎，連蒼蠅都未必比得了。職務比他小得多，貪的錢比他還多的人也多了去了，但他們恐怕都沒有張慶一毛錢一毛錢地吃、積少成多聚沙成塔的決心。在這一方面，被曝光出來能跟張慶相比的只有北京動物園的原副園長肖紹祥，他的辦法則是從獸舍的維修改造中榨取油水，建個鳥籠子貪一點建個虎舍熊窩的再貪一點，多年下來竟然貪了有一千多萬元之巨。

每個作業本吃掉一毛錢回扣，最終拿走了67萬的回扣。什么都不用干，跟印刷廠打個招呼，采購權就換來了真金白銀，張慶的“勤工儉學”從容而愜意，但那些真正勤工儉學的學生得洗多少個碗，掃多少次地，抹多少桌子才能拿到67萬？張的身份無疑會增加這種貪腐的罪惡感。賣苦力的干不過賣智力的，但他們都干不過賣權力的。張的行為告訴大家，腐敗在貪婪的眼里沒有禁區。那種看起來沒有油水沒有好處的地方，也可能隱藏著原始的貪婪、卑劣的行徑。一毛錢不多，但相比于成本售價本來就不高的作業本而言，其回扣的比例高得讓人咋舌，其盤剝之欲并不比那些在大工程大項目中橫插一腳的人來得輕。

張慶把腐敗的視野拓展到了一針一線一草一木的細微之處，也把大家的擔心帶到了這些細微之處。

幾毛錢一本的作業本都能貪，還有什么不能貪的？我們又該怎么面對龐大的社會采購行為？又如何能放心把決定資源分配的權力交到個體手中？60多萬的被查了，那些一兩萬的又該怎么辦？一兩萬的被查了一兩千的又該怎么辦？政府部門、國有企業事業有監管部門盯著，那些私營企業里的吃卡拿要又該怎么辦？他們該借助什么完成對員工的監管？而人與人失去信任，又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張慶揭開的底層腐敗讓人觸目驚心，當滿世界都是打老虎蒼蠅的聲音的時候，這種底層的貪腐容易被忽視，但也許更有警示意義。一則因為大貪都是由小貪積累而成的，更重要的是小貪若得不到及時制止，一旦造成熟視無睹、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的社會氛圍，其實也是在為大貪巨貪培養腐敗的溫床土壤。

如果貪腐盤算著無孔不入，那我們的監管是否能周到至無處不在？既然錢是一分一厘花出去的，那么相應地，監管也該落實到一針一錢上，否則難免落下真空。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一分錢也能撂倒一名官員，這也許并不容易，但卻是必須要填補的空間。